“这是我的女儿。”张枫介绍她时并没有难为情。不过,他40岁的坦国妻子倒是十分羞涩,一整晚都躲在房间没敢出来见生人。记者也只能从他照片上一“睹”她的芳容。张枫以前是国内的建筑业巨头—中铁建工派驻坦桑尼亚的一名员工,而他的非洲妻子则是当地一名地道的土著,当时在张枫单位的医疗室工作。用他的话说,当时两人就“勾搭”上了。而这得益于他的语言天分。
如今,他的英语和斯瓦西里语、汉语都能流利“切换”。而这名黑人女子则被他敦厚、爽朗的性格所吸引,加上他经常给妻子讲一些中国的风土人情和好玩的故事,这也让这名从来没出过国的非洲女子芳心萌动,觉得张枫见多识广,很有学问。
在张枫看来,其实自己当初并没有做好娶个黑人老婆的准备。但寂寞就像一窝毒虫,啃噬着他的内心。在国内习惯了每天下班后喝二两小酒、哼着小曲的他,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,突然像不会过日子了一样。“没人喝酒,没人聊天,当地华人也没有一个聚会的地方,感觉这日子太无聊了。”张枫说,这时他意识到,自己需要一个女人搭伙过日子。张枫的动机比较“单纯”,所以也没太在乎对方的家境。直到结婚前夕他才知道,女方是单亲家庭,只有妈妈,没有爸爸,家境一般,还有两个妹妹,一个弟弟,同母异父。“咱国内有个习惯,大姑娘不能把孩子养在家里,大姑娘还没出嫁,在娘家就生孩子是很丢人的事。但在这里不是这样,一个女人领着两三个孩子跟你结婚,这是很正常的事。这3个孩子可能3个爹。当时她跟我讲的时候我也很吃惊,现在早就习惯了。”张枫笑着说。 张枫最终是被“逼婚”的。女方觉得两个人不能老是“地下”关系,得有个名分。于是,2003年1月,两人按照当地习俗在教堂结婚。
当年张枫39岁,妻子30岁。他坦承,自己当时根本没考虑后果。“我当时都奔四了,在国企也没捞个一官半职,心情很低落。我在想,我还管什么社会舆论,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黑人怎么了,只要你喜欢,也可以跟她结婚。既然对方想结婚,咱们男子汉大丈夫,还怕娶非洲老婆吗?既然你想娶,那就娶呗。”但结婚后的张枫很快发现,自己“上当”了:两国的文化差异实在是格格不入。“要是按照中国人的标准,她根本不是个好妻子。”他说,中国人要喝点小酒,需要两个菜,尤其是东北人。中国喝白酒,是需要吃菜的,一口酒,一口菜。比如说家里来客人了,她不会说来客人了,就炒两个菜,而是纹丝不动。一开始,张枫还很不习惯,说这黑人老婆也太不识眼色了,明明有菜,她咋不给你端过来呢,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呢?
后来,他才算是明白了,当地人就这习惯,在家吃晚饭,喝酒要到酒吧。“要是在中国,家里来几个客人,老婆不炒两个菜,肯定得批评她。但当地人的习惯很不一样,很少喝酒,就算喝酒,也就一口干了。”这可憋坏了嗜酒如命的老张。为了喝酒,他只好自己尝试着做中国菜,他原本就厨艺一般,到后来也嫌麻烦,索性罢了。但酒瘾却难挨。咋办?只好每顿饭喝酒,拿些花生米、腰果之类的佐酒。直到现在,他还怀念在国内每天就着两个小菜,喝着二两烧酒的快活。
我这个媳妇,你给他太多钱,她都不知道怎么花。她完全没有资产的概念。她一个基本的观点就是,别看我穷,我生活也很自然,也不会饿死,说白了就是没有上进心。言谈间,张枫有些怒其不争。张枫说,自己的客运公司起初有8辆客车,自己一共投入30多万元,按照事先的测算,怎么也不会亏损。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严重亏损只好关张。他说,起初汽运公司还算能维持运营,中间有一段时间自己实在太忙,只能把公司交给妻子来管理。但妻子完全没有做生意的天分,对钱完全没有概念,4800加上48000,他能给你算出结果是9万多。
尽管这段跨国婚姻不是那么完美,但张枫还算乐在其中。妻子虽然手不算巧,但脾气很好,基本上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如今,两人9岁的女儿乖巧可爱,已经读到当地的5年级了。面对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娶非洲老婆,张枫建议,千万不要冲动,也不要图“赶时髦”。“非洲女人都想嫁中国男人。但如果有中国人要娶非洲老婆,我是要坚决阻止。我就是个例子。”他说,两个国家的人,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习惯,鸿沟太难跨越了,不太可能过到一起去。“说白了,结婚久了,我俩的感情成了亲情,不再是爱情。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。只能苦中作乐。”